千秋。四
张小凡没见过多少人。
草庙村交通闭塞，又无货运往来，甚少与外人交往。
他之前十几年人生中只有草庙村的村民，路过的寥寥青云弟子。
再后来，便是丁隐。
丁隐如神祗，一侧身，一抬手，便在他身前挡住凶煞恶人。
一路上，张小凡一直在想丁隐，想丁隐教他的功法，想丁隐修炼时紧锁的眉头，想潺潺暗河里漫天花灯芯火，想初见那夜他镀着月辉的脸庞。
丁隐是特别的。
所以哪怕他灵气暴动生命垂危，见到丁隐的那一刻，也是安下心来。
他们依旧呆在洞穴穴底。
丁隐把灵气入体内后，便给张小凡喂下一颗丹药，让他靠着石壁休息，而自己在洞口设好结界后便回来吃了剩下的果子，开始吸收其中灵力。
张小凡堪堪吃下一口就被逼的差点爆体而亡，可见其中灵力之盛。
张小凡心烦意乱，运功疗伤也草草了事，他看着不远处那人一眼便别过头，不敢再看。
不过几日，丁隐收势起身，他已将体内暗伤治愈，修为恢复，心情大好，可一眼就望见缩在角落阴影里的张小凡，不由皱眉。
他查张小凡气息不稳，伸手一探脉象才确认张小凡根本没有好好疗伤！
张小凡抬头看丁隐，却听丁隐一声叹气，盘腿坐下为他输送灵气。
“你若是不会运气疗伤告诉我便是，我们师徒不应如此生分。”
张小凡知道丁隐误会，也不辩解，嗯了一声开始配合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丁隐收势起身，张小凡拉住丁隐左手借力起来，两人继续赶路，不日便到了近蜀山的一处城镇。
凡隐二人进了酒楼，灵谷灵肉散发出的香气沁人心脾。
店小二将二人引至包厢坐下，张小凡报了一堆菜名，待小二离去后，丁隐看着小凡：“不点自己爱吃的？”
丁隐饮食清淡，喜甜，张小凡却嗜辣。方才点的都是清淡食物。
张小凡分发碗筷的手一顿，回：“口味变了。”
丁隐点点头，也不细究。
看到丁隐移开目光认真进食，张小凡再斟酌着开口：“师傅，今日是我生辰。”
丁隐目光不掩惊讶，放下筷子想了想，翻手拿出一柄长剑推到张小凡面前。
张小凡将剑柄拿在手上，缓缓拔出，剑光凛凛不似凡物。他随手乱舞两下，剑柄挂的玉制剑穗砸在他鼻梁，疼得他嗷呜一声叫出来。
丁隐哈哈大笑，伸手抚上他后脑勺，道：“取下来吧，免得影响你出剑。”
思索一下又补充。
“这是我第一次炼器炼出的宝物，带在身上有滋养体魄的功效。”
张小凡把它取下挂在腰间，欣赏了一会儿，抬头粲然道：“师傅每年生辰都会陪我过吗？”
张小凡满是期待的目光让丁隐双手一顿，半响才嗯了一声。
修仙之人生命冗长，闭关数月或是一年半载都是可能，哪能每年庆祝。
张小凡不知丁隐所思，得到承诺后心情大好，反问：“师傅生辰是何时？”
丁隐生辰便是他父母忌日，哪想年年忆起，随口说：“忘了。”
张小凡察觉丁隐不愿谈及，也闭口不言，场面一时沉默。
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二人到达蜀山。
蜀山入口处视野宽阔，周围无一草木树石，难以藏匿，守门弟子远远见到丁隐丁长老就快速通报上去。
所以，待凡隐快到了大门，看到掌门诸葛驭我在门口向二人迎来。
诸葛驭我虽与丁隐说话，余光却不停扫过张小凡。
丁隐有所察觉，便将小凡揽到身侧，道：“这是此次我下山收的弟子。”
诸葛驭我一听面露难色：“这未通过入门测验，怕是不妥。”
丁隐早已料到，只答：“他有我因果。”
诸葛驭我不再多言，算是准了。
因门中有要事需丁隐一同商讨，他便吩咐点苍峰弟子带张小凡先回去，让他今日早早歇下，莫耽误明早修炼。
点苍峰瑰丽奇诡，芳华葳蕤，张小凡不由看呆。峰腰是众普通弟子居住修炼的地方，声势鼎沸好不严肃。
愈往上却愈是静谧。
那弟子带张小凡到峰顶入口拱手就要离去，被张小凡匆匆叫住后，才解释他们也很少来此处，即使来了也是在此处听丁长老吩咐事情，不甚了解。
张小凡点头道了声谢，目送那弟子离开后才随处走动。
峰顶景色独好，却是少了一点生气。
张小凡逛了许久不见一人，连个服侍的小童都没看见，房间内一尘不染，是看得出无人居住。
偌大的地方走不了多久便累了，小凡好容易找到厨房却翻不出半粒粮食，绝望地瘫倒在丁隐房门口等他回来。
待丁隐回到点苍峰已入夜，张小凡一见到丁隐回来，立马从台阶上起身拍拍灰尘迎了上去。
丁隐略诧异：“不用等我，你去歇息罢。”
话毕转身正欲离开，广袖却被拽住。
张小凡面露不安：“师傅，其他师兄师姐住在何处？我刚来，若是不去见一见他们……”
“没有其他，”丁隐打断他，“你是我唯一的弟子，这峰顶只有你我二人。”
张小凡怔住。